林益世揭露了台灣懸而未決的過去
新聞報導 - 自由論壇
作者 Jerome F. Keating Ph.D.／譯者 TOTTORO
2012-08-14
希臘悲劇 《伊底帕斯王》（Oedipus Rex） 是索福克里斯 （Sophocles） 的名著，劇中的關鍵主題是，國家若涉及過去懸而未決的罪行，絕對不可推卸責任，否則將成為未來的詛咒。故事中的底比斯人 （Thebes） 卻陷入這些罪行的泥沼中 （也許是因為他們刻意視而不見）。當他們掙扎著要往前進，並面對包括人面獅身像 （Sphinx）之謎的挑戰時，底比斯人發現，即使謎團已經解決，但仍舊無法擺脫過去。而一部分問題就在於他們的前任國王雷厄斯（Laius）。儘管雷厄斯過去曾經濫用珀羅普斯 （Pelops）國王對他的善意，但人民依舊對他表示歡迎。結果雷厄斯卻反過來試圖逃避他將死於兒子之手的預言；他把兒子的腳綁起來，並命令讓他自生自滅。這個兒子就是伊底帕斯（Oedipus），他為了逃離自己的命運但不知不覺中仍回到底比斯去履行命運的詛咒。諷刺的是，這齣戲劇的開始，就是底比斯的人民來向伊底帕斯求教，尋求解決的方案。然而，直到過去的罪行得到應有的懲罰，回歸公平正義，底比斯是無法洗滌他們的罪惡。
台灣也處於類似的情況。它要面對許多來自外面的威脅，包括一個霸權的惡鄰，以及現代世界變動不斷的經濟問題。台灣也同時因為沒有面對和解決其無可避免的過去而困擾不已。近日不斷擴大的林益世貪腐案件，剛好強調了這些周而復始被掩埋的過去，會在已經生根的腐敗國家體系中經常浮出檯面。
林益世是前行政院秘書長，由台灣總統馬英九的直接推薦任命和支持。這不僅讓人們對馬英九的判斷力，也對他的責任和合法性有疑問。馬英九自己也有懸而未決的過去，他又如何能解決國家過去的錯誤呢？從早年開始，馬英九就被懷疑是中國國民黨的間諜學生和抓扒子，他攀爬過了國民黨奉承討好的系統，然後還聲稱自己是清白的，對他的秘書把五十萬美元放進馬的銀行賬戶中一無所知。馬英九的一生事跡畫滿了問號。
由於最近貪腐案件的爆發，越來越明顯的是，馬英九所任命的林益世，就是國民黨中那些進行貪腐交易和買賣官職的 「有力人士」 之一。檢察官、軍事將領、和企業界人士都曾尋求林益世的協助。林益世吹噓說，只要他手中油水充足，就可以確保來者的需求。在這些交易中，林益世顯然不是單獨行動；他其實是一個管道，是許多收受 「賄賂」 獲利人之一。由於林益世和他的母親都測謊失敗，顯示這並不只是他的家務事；這個案子指向的是，由國民黨帶到台灣並深植各處的腐敗系統。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檢察官和特偵組，看來並沒有追查此案以及其根源的魄力。
在旁觀者的眼裡，台灣是批著民主外衣的國家。過去懸而未決的罪行和遺跡，仍舊籠罩著整個國家，正如同上述索福克勒斯所著悲劇中底比斯國家的罪行。其中有三項罪行特別引人注目。首先是被佔竊的國家資產。再來就是轉型正義，也就是在一黨專政時代國民黨戒嚴時期造成監禁、酷刑、和死亡的人，仍然還未負起責任。最後就是貧乏無力的司法系統，其中的恐龍法官和檢察官從未被整頓過。直到今天，他們仍然繼續在台灣濫用摧殘司法。面對這樣的情況，馬英九所有的反貪腐的談話只不過是個門面，是用來欺騙自得意滿的人民的文字遊戲。再看深層一點，這甚至意味著陳水扁的貪污案根本就是一個精心策劃的詭計，一個雙重標準的計謀，讓人民的注意力從仍然根深蒂固的真正腐敗的制度轉移焦點。
先從台灣被盜竊的國有資產開始談。自 1987 年的解嚴，國家雖然開始有多黨政治，但是這個罪行至今從未解決。諷刺的是，七年前在 2005年，國民黨主席馬英九承諾說，他會解決這個問題，但儘管馬英九是國民黨主席，也是台灣的總統，以及他的黨在立法院佔多數，這個問題至今很少有或根本沒有任何的進展。國民黨出售資產的錢也沒有還給人民，只是又回收到國民黨的黨庫。到今天為止，國民黨仍然是世界上最富有的政黨之一，造成台灣的民主政治中不公平的競爭環境。國民黨的黨產，比起所有其他台灣政黨的資產總和，還多了好幾億美元。有這樣的黨產，國民黨能夠買票、買選舉，也可以大量購買誤導性的廣告以鞏固其政權。藉著權力的維持，它可以使用像林益世這樣的人，帶進新的資金來進一步鞏固其權力。
再來就是轉型正義的問題。最近有一起新聞是追查納粹時代的戰爭罪犯。這個罪犯是今年97歲的匈牙利人 Laszio Csatary。這就是其他國家如何追溯久遠的二戰罪行和追求正義的一個例子。然而在台灣，轉型正義根本是遙不可及而且從來沒有接近過的目標。有多少造成人民家破人亡、牢獄之災、酷刑、和死亡的人曾經接受過審判？而近半世紀的一黨專政，讓國民黨能夠輕而易舉的清除任何過去的犯罪記錄。除了陳儀以外，國民黨的領導階層中，有誰被懲罰？何況陳儀的死刑，主要還是因為他從台灣被調職後，開始與共產黨人打交道。有誰為了綠島的政治牢獄而負責坐牢過？為何八十年代一些重大謀殺案的肇事者和那些明知但包庇的人仍然在台灣逍遙法外？
最後就是台灣的司法制度。這個系統的運作依舊是懲罰政治對手的工具，並對國民黨的忠堅分子輕輕放過。雖然上述許多人士最終獲判無罪，但那是經過多年的抗爭，直到高等法院的定讞才免除這些捏造或想像出來的控告，如邱義仁、高英茂、和謝清志等人。這個起訴和檢調方法的雙重標準，顯示法院系統仍然像是一黨專制的國家，而不是爲人民而設的制度。
在索福克勒斯著作的悲劇中，底比斯人向伊底帕斯求助，期待他能夠將他們從籠罩國家的詛咒中解放出來，但他們沒有意識到伊底帕斯本人也是詛咒的一部分。林益世的案子告訴台灣人民，如果他們想洗淨自己國家的罪惡，他們不能再滿足於表面的正義和民主，以及幾隻零星的替罪羔羊。他們必須認清的是，過去不公不義在國家系統中的腐根有多深。和伊底帕斯一樣，即便這樣做會拉下並剷除台灣目前半數或更多的統治者，台灣人民必須願意追求和面對這個現實。
（譯者為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病毒學博士後研究人員，北美洲台灣人教授協會會員；原文請見：http://zen.sandiego.edu:8080/Jerome）
source: 台灣教授協會／極光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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